万峰攒簇高连天,贵阳久客经徂年[2]。
思亲谩想斑衣舞[3],寄友空歌《伐木》篇。
短鬓萧疏夜中老,急管哀丝为谁好[4]。
敛翼樊笼恨已迟[5],奋翮云霄苦不早[6]。
缅怀冥寂岩中人,萝衣菃佩芙蓉巾[7]。
黄精紫芝满山谷[8],采石不愁仓菌贫[9]。
清溪常伴明月夜,小洞自报梅花春。
高闲岂说商山皓[10],绰约真如藐姑神[11]。
封书远寄贵阳客[12],胡不来归浪相忆?
记取青松涧底枝,莫学杨花满阡陌。
【注释】
[1]家乡旧友的书信引起王阳明对归隐的渴望,宋代马存有《燕思亭》诗,表现了挣脱一切羁绊的渴望,所以王阳明依其韵而作这首诗。
[2]徂年:流年,光阴。
[3]斑衣舞:引用“彩衣娱亲”典故,比喻孝顺父母。
[4]急管:节奏急速的管乐。哀丝:指哀婉的弦乐声。
[5]敛翼:收拢翅膀,比喻隐退。樊笼:关鸟兽的笼子,比喻受束缚不自由的境地。
[6]奋翮(hé):展翅,振羽。
[7]萝衣:茑萝制的衣服。菃(qú)佩:香草制的配饰。芙蓉巾:芙蓉花制的巾幅。
[8]黄精:名贵中药。紫芝:真菌的一种,可入药,性温味甘,能益精气,坚筋骨。古人以为瑞草。道教以为仙草。可以治病、修道。
[9]采石:采集药石。仓菌贫:仓中没有灵菌。
[10]商山皓:汉初东园公、夏黄公、绮里季、甪(lù)里先生周术,须眉皓白,隐居商山,世称商山四皓。
[11]藐姑神:庄子幻想出的女神形象。《庄子·逍遥游》:“藐姑射之山,有神人居焉,肌肤若冰雪,绰约如处子。”后常以“藐姑射神”比喻体态柔美的女性。
[12]贵阳客:客居贵阳的人,这里是王阳明的自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