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存孝心 行孝举

原文:
注释

教读朱源,见其先世所遗翰墨,知其为宋孝子寿昌[1]之裔也,既弊烂矣,使工为装缉之。因论之曰 :“孝,人之性也。置之而塞乎天地,溥之而横乎四海,施之后世而无朝夕。[2]保尔先世之翰墨,则有时而弊 ;保尔先世之孝,无时而或弊也。人孰无是孝?岂保尔先世之孝,保尔之孝耳。保先世之翰墨,亦保其孝之一事,充是心而已矣。”源归,其以吾言遍谕乡邻,苟有慕寿昌之孝者,各充其心焉,皆寿昌也已。正德己卯春三月晦,书虔台[3]之静观轩。

出处:

《卷二十八·续编三·杂著·书宋孝子朱寿昌孙教读源卷》

译文:
孝,是人的本性。竖起来能充塞天地,平着放能覆盖四海,传给后代也会被时刻奉行。
名句:

孝,人之性也。置之而塞乎天地,溥之而横乎四海,施之后世而无朝夕。

解析:

以德为本,孝行天下 正德十四年,王阳明教读弟子朱源时,发现其先祖留下的笔墨真迹,才知道他是朱寿昌的后人。于是让弟子仔细整理装订其先祖的遗墨手迹,并教导他保护先祖手迹的行为就是在存养自己的孝心,传承弘扬孝道精神。 “孝”是儒家提倡的重要德目。孔子认为,“夫孝,德之本也”,“夫孝,天之经也,地之义也,民之行也”。王阳明继承这些思想,也将“孝”视作人的本性,天生的善性。而这种本性也即是他所提倡“良知”思想的自然本心,故而每当讲到“良知”“心之本体”“心即理”,他所列举的例子几乎总以孝悌为首。如“知是心之本体。心自然会知 :见父自然知孝,见兄自然知弟,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,此便是良知,不假外求”“故有孝亲之心,即有孝之理;无孝亲之心,即无孝之理矣”等等。在他看来“人之行莫大于孝”,孝是道德的根本,是行为的规范和做人的准则,行孝、尽孝就是在修养品德,致内心良知。因此王阳明十分重视修孝,在对家族子弟的教育中,也常以家信敦促家族子弟行孝。如他在《赣州书示四侄正思等》中告诫诸侄:“吾非徒望尔辈但取青紫荣身肥家,如世俗所尚,以夸市井小儿。尔辈须以仁礼存心,以孝弟为本,以圣贤自期。”在《又与克彰太叔》一文中,他也说:“正宪读书,一切举业功名等事皆非所望,但惟教之以孝弟而已。” ⊙ 为孝要心诚 关于如何修孝,王阳明认为首先要做到心诚,诚是孝行由内而外自然发生的前提。在《传习录》中,他用树根譬喻,向弟子徐爱阐释孝顺的观念:“譬之树木,这诚孝的心便是根,许多条件便是枝叶,须先有根,然后有枝叶。不是先寻了枝叶,然后去种根。”他认为“孝心”和“孝行”如同树木的根与枝叶,必须要先有根才有枝叶,且根深了才会叶茂。即是说,人之“孝”要发自内在本心,没有发自内心的敬爱,便不算真正的孝。王阳明还引用《礼记》中的话 :“此心若无人欲,纯是天理,是个诚于孝亲的心,冬时自然思量父母的寒,便自要求个温的道理 ;夏时自然思量父母的热,便自要求个凊的道理。这都是那诚孝的心发出来的条件。却是须有这诚孝的心,然后有这条件发出来。……《礼记》言 :‘孝子之有深爱者,必有和气 ;有和气者,必有愉色 ;有愉色者,必有婉容。’须是有个深爱做根,便自然如此。”冬温而夏凊,昏定而晨省,这是传统孝道中侍奉父母的礼节。后人只从文字上去知晓礼节,但真正的孝子,从不是只依着文字去做,而是内心深爱父母,诚则孝敬,所以不会“色难”。“色难”是孔子所说孝敬父母的要义,他认为一个人能一直以和颜悦色的态度对待父母,这是最难的。真正孝顺的人,孝敬是会反映在他的脸色、语气等行为上,如果内心不是真正的孝敬,也就无法流露真正恭敬的情感和表现。也因此,王阳明认为修孝就要有“诚于孝亲的心”,人对父母的敬爱有多诚恳真挚,孝行也就有多大。 ⊙ 行孝莫心切 古人看重孝道,甚至把它作为举荐官员的重要条件,但也由于过度重视,常发生极端的尽孝行为。在《与傅生凤》一文中,就记录了这样一个故事 :祁县书生傅凤,特别想好好孝敬父母,可他家境贫苦,双亲年老病重,糊口度日艰难。为了改善生活条件,他苦学八股文章,渴望通过科考进身,得到朝廷俸禄以供养父母。可由于行孝之心过于迫切,他采取极端的苦学方式,没有好好休息,以至于累倒重病,差点儿失去生命。王阳明得知后开导劝慰他,这样极端的方式虽然志出孝亲,却使自己陷于不孝而不自觉。他认为欲求禄仕以致成疾,这样不慎重对待自己生命,为外物而戕害身体的行孝方式,孝心可取,孝行却无意义。在王阳明看来,一个人对家庭固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,但为人子女,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戕害自己的身体使父母忧虑悲苦,这种行为的本质是在伤害父母的心。更何况,身体都累垮了,失去了践行孝道的资本,如何还谈尽孝。因此,不能为了尽孝而尽孝,尽孝要有原则和底线,为了父母而爱重自己的身体,使父母无忧,这是行孝最起码的标准。 ⊙ 养志以尽孝 “养志”即承顺父母的意志。汉代桓宽《盐铁论·孝养》中曾说 :“故上孝养志,其次养色,其次养体。”王阳明对此颇为认同,他在《恩寿双庆诗后序》中写道 :“夫孝子之于亲,固有不必捧觞戏彩以为寿,不必柔滑旨甘以为养,不必候起居奔走扶携以为劳者。非子之心谓不必如是也,子之心愿如是,而亲以为不必如是,必如彼而后吾之心始乐。子必为是不为彼以拂其情,而曰 :‘吾以为孝,其得为养志乎?孝莫大乎养志。’”他认为子女为父母铺张寿宴、大吹大擂,还用华美的食物赡养,行走起居无不侍奉在旁,这种孝举仅仅停留在表面上。在他看来,养亲之志远胜于养体之孝。所以在《乞恩表扬先德疏》中,他说 :“夫人子之孝莫大于显亲,其不孝亦莫大于辱亲。”王阳明心中的“孝”不仅仅是对父母孝敬,更在于要维护整个家族名誉。而养志即是为了“显亲”,“显亲”就要建功立业、光耀门楣,尽到更高的道德责任,光前裕后,让父母发自内心感到骄傲。 王阳明养志尽孝的观念,也具有深厚的家学渊源。在他写给父亲的家信《上海日翁书》中,他欲尽人臣之义,担起平定宁王朱宸濠叛乱的重任,却不知能否在战役中平安归来,恳求父亲保重身体,切勿挂念他的安危,并原谅他忠孝不能两全。此外,未免父亲受到战火牵连,王阳明还遣人规劝父亲暂时移家避仇。面对规劝,王父却说 :“吾儿以孤旅急君上之难,吾为国旧臣,顾先去以为民望耶?”对此,弟子钱德洪感叹道 :“噫!吾师于君臣、父子、夫妇之间,一家感遇若此,至今人传忠义凛凛。”可见,父亲对王阳明的志向影响颇深。所以王阳明教导后辈:“故子为贤人也,则其父为贤人之父矣;子为圣人也,则其父为圣人之父矣。”贤德的父母无不期望子女成贤成圣,而子女行孝,就应当具备成贤成圣的志向,致力于这些远大志向的践行,这才是真正的大孝。 此外,孝德不仅是王阳明重要的思想理念,也体现在他的切身实践之中。当年他被贬龙场,行至钱塘,发现有人暗中跟踪尾随,于是伪装投江自杀。原想就此逃遁隐世,但害怕因此连累家人,“遂由武夷至广信,溯彭蠡,历沅、湘,至龙场”。48岁担任江西巡抚期间,得知祖母病重,他多次上疏乞求致仕。其中,他在《乞放归田里疏》中言辞悲切地说 :“百岁祖母卧病床褥,切思一念为诀。悲苦积郁,神志耗眊,视听恍惚,隔宿之事,不复记忆。以是求延旦夕之生,亦已难矣,而况使之当职承务,从征讨之后,其将能乎!”可他的请求没有被应允,使得祖母去世他都不及一见,卒抱终身之痛。后来他在平宁王叛乱期间,听闻父亲病危,甚至准备不顾一切弃职逃归 :“此时若有一孔可以窃父而逃,吾亦终身长往不悔矣。”他引用孟子“窃父而逃”的典故,说出了欲尽孝而不能的困境。还在给父亲的信中自称“不孝子”:“旦暮切勿以不孝男为念。天苟悯男一念血诚,得全首领,归拜膝下,当必有日矣。”可见其思亲情切,感人至深。 王阳明的孝德观在今天依然具有一定的普世价值。他以“致良知”倡导孝道观,良知使人们见父知孝,知孝才会行孝、修孝。同时孝道的实践,也是知行合一的践履,养志明孝并身体力行的付出,才能真正地尽孝。虽然现代社会人们的思想观念、行为方式、人际关系等发生了重大变化,但追求“孝”的核心并没有改变。面对空巢老人、留守老人、“啃”老等当前社会特有的孝道缺失现象,人们依然不胜唏嘘。所以坚守德孝文化,涵养中华文化之根,是任何时代都必须坚守的。而现代社会的孝德观,不可能在“道德真空”中建立起来。立足于王阳明的孝德观,就是根植在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精神食粮,可为人们提供不竭的文化动力。